医院的消毒水气味**着我的鼻腔,我捧着果篮跟在朋友们身后,走向小俊的病房。三天前,
她在公交车上抓小偷,结果被对方用铁棍打断了三根肋骨。\"小俊!
\"丁胖子第一个冲进病房,嗓门大得让护士直皱眉,\"你这也太猛了吧?跟小偷硬刚?
\"病床上的小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,左胸缠着厚厚的绷带。看到我们,
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:\"你们来了。\"我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,
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:\"疼吗?\"\"还行,打了止痛针。\"她声音很轻,
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。\"你说你是不是傻?\"丁胖子一**坐在床边,
\"钱包丢了就丢了呗,钱能再挣,卡能补办,命可就一条啊!\"小俊的眼睛突然红了,
她别过脸去:\"你们不懂...我钱包里有我和爸爸妈妈的全家福。\"空气瞬间凝固。
我们面面相觑——认识小俊五年,这是她第一次提起家人。我们一直以为她是孤儿。
\"照片丢了可以再拍嘛。\"丁胖子没心没肺地说。小俊猛地转过头,
泪水夺眶而出:\"我爸死了!你让我怎么拍?!\"我赶紧捂住丁胖子的嘴。
病房里只剩下小俊压抑的抽泣声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。阳光透过百叶窗,
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。没想到,小俊第一次和我们谈起父母,竟然是这么心酸的开场白。
\"对不起...\"我轻声道歉,不知该如何安慰。小俊摇摇头,颤抖的手指摸向枕头下方,
抽出两张照片。一张照片已经微微泛黄,边缘已经磨损,
但画面依然清晰——年轻的父母搂着五岁的小俊,她穿着蓬蓬裙,
笑得像个小公主;另外一张看着新一些,像是近几年拍的,照片里小俊爸爸瘦的憔悴,
小俊妈妈眼眶泛红却仍掩不住美貌。\"这是我仅有的两张全家福。\"她抚摸着照片,
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。那天下午,阳光渐渐西斜,小俊第一次向我们敞开心扉,
讲述那个藏在照片背后的故事……小俊的妈妈是资本家的女儿,从小住洋房,披金戴银。
小俊的爸爸是农民出身,考上大学,留在了学校当老师。她的妈妈,是她爸爸的第一届学生。
象牙塔里的小俊妈妈,只相信美好的爱情,不顾父母的反对,毅然决然的嫁给了小俊的爸爸。
可是好景不长,娇滴滴的富家女,突然成了清贫的教师妻子,原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,
变成了每天围着孩子忙活,还有打理不完的家务。小俊清楚地记得,小学时的某一天,
雕花玻璃咖啡杯在地毯上炸开时,她正趴在二楼栏杆上。妈妈那支镶珍珠的发簪散落在玄关,
像条被抽走魂魄的白蛇。楼下传来行李箱滚轮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响,爸爸追到门口时,
妈妈正把最后一只香奈儿菱格包甩进保姆车。“当年我提着婚纱追去火车站的时候,
你说要给我建一座城堡。”妈妈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深秋的雾,“现在呢?
连女儿钢琴课的学费都要分期付款?”小俊记得五岁生日那天,爸爸把阁楼改造成琴房。
他踩着人字梯挂彩带,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。妈妈戴着白手套擦拭斯坦威钢琴,
突然把脸埋进琴凳上的羊毛毯,肩膀剧烈颤抖。那时她不懂,后来才知道,
那架钢琴是妈妈用陪嫁的翡翠镯子换来的。次日在学校琴房,小俊弹完《月光奏鸣曲》,
发现妈妈在窗外。她穿着貂绒大衣,和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说着什么。
那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暮色里闪着冷光,像极了爸爸被退回的职称申报材料上,
那个鲜红的印章。深夜,小俊被争吵声惊醒。月光透过窗帘缝隙,在地板上切割出银色裂痕。
“你以为我愿意去给人当法律顾问?”爸爸的声音沙哑,“医学院耗材涨价三倍,
实验室的设备......”“所以就要牺牲女儿的未来?”妈妈冷笑,
“她该去英国读贵族女校,不是在三流琴行浪费时间!”小俊8岁那年,父母离婚了。
她被判给妈妈,没过多久妈妈去了加拿大,她就再没有和妈妈一起生活。后来妈妈改嫁,
继父很有钱,于是,8岁的小俊拥有属于自己的大房子和保姆阿姨。9岁生日那天,
小俊站在空荡荡的别墅客厅,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。保姆阿姨端来的草莓蛋糕上,
9根蜡烛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。手机突然震动,是爸爸发来的消息:“放学在校门口等我,
有惊喜。”校车停稳时,小俊一眼就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爸爸怀里抱着崭新的《安徒生童话》,外套口袋鼓鼓囊囊,隔着老远就闻到南瓜饼的甜香。
“尝尝,我凌晨四点就起来揉面了。”爸爸的眼镜蒙上白雾,鬓角不知何时添了几根白发。
小俊咬下酥脆的饼皮,滚烫的红豆沙烫得眼眶发酸,这是妈妈离开后,
她第一次尝到“家”的味道。每个月的15号和30号成了小俊的盼头。
爸爸总会带着她去街角的旧书店,任由她在童话区流连忘返。回家路上,
父女俩踩着路灯的影子,爸爸会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妈妈...最近过得好吗?
”小俊攥着爸爸冻得发红的手,看着他期待又忐忑的眼神,
把妈妈寄来的新款公主裙和**版钢笔藏进背后:“她说加拿大的枫叶红得像火。”深夜里,
小俊常抱着全家福蜷在飘窗上。照片里妈妈的珍珠发夹闪着柔光,爸爸揽着她的手骨节分明。
月光爬上相框,她数着照片上妈妈眼角的笑纹,再摸摸自己日渐单薄的肩膀。
保姆阿姨说她越来越像个小大人,只有她知道,是那些无人倾诉的夜晚,
让她学会把眼泪咽进肚子里。又一个雨天,爸爸冒雨送来小俊忘在旧家的素描本。
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,浸透了他肩头的衬衫。小俊递毛巾时,
瞥见爸爸公文包里露出半截诊断书,“疑似...”的字样刺得她心口发疼。
但爸爸只是笑着把热腾腾的南瓜饼塞进她手里:“快吃,凉了就不香了。”父母离婚后,
小俊仿佛一夜长大,再也没有天真无邪的放肆大笑,也没有躺在父母怀里任性撒娇。
她刻苦学习,成绩优异,却沉默寡言。现在的小俊,出类拔萃,
在我的朋友圈里算是数一数二的斜杠青年。谁也不曾想到,她这么一个争强好胜,
努力优秀的姑娘,会有这么心酸的童年。小俊很多年没有再见过妈妈,直到有一天,
她得知父亲病重。肺癌晚期,父亲没有多少日子了。医院的走廊永远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,
刺鼻而冰冷。小俊坐在肿瘤科外的长椅上,双手紧握着那张薄薄的诊断报告,
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报告上\"肺癌晚期\"四个字像刀子一样刻在她的视网膜上,
无论她怎么眨眼都无法消失。\"小俊?\"穿着白大褂的张医生推门出来,
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同情,\"你进来吧,我和你详细说说你父亲的情况。\"小俊机械地站起身,
28岁的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,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。
她原本应该在广告公司开会,讨论下个季度的营销方案,
而不是在这里听医生宣告她父亲的生命倒计时。诊室里,
张医生推了推眼镜:\"你父亲宁建国的情况很不乐观。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和肝脏,
按照现在的进展,保守估计...还有三个月左右。\"三个月。九十天。两千多个小时。
小俊的大脑自动将这些数字换算成更小的单位,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显得长一些。
\"有什么治疗方案吗?\"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遥远。\"我们可以尝试化疗,
但以你父亲现在的身体状况,副作用可能会很大。更多的是...减轻痛苦的姑息治疗。
\"张医生叹了口气,\"他很坚强,从确诊到现在都没喊过一声疼。\"这太像父亲了。
宁小俊想起去年冬天,父亲咳嗽越来越严重,却总是笑着说\"没事,老毛病了\"。
直到咳出血来,才在她坚持下去了医院。走出医院大门,五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。
小俊摸出手机,划开通讯录,手指在一个名字上方悬停了很久——\"妈妈(加拿大)\"。
这个号码她存了二十年,却从未拨出过。父亲从不提起母亲。八岁那年,
母亲林月华提出离婚,远渡重洋,三个月后就嫁给了那个加拿大华裔商人。
父亲平静地签了离婚协议,甚至帮母亲打包行李。小俊记得自己躲在房间里哭,
父亲进来抱着她说:\"妈妈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。\"现在,父亲要死了。
而他书桌抽屉里还保存着和母亲的结婚照。宁小俊深吸一口气,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响了很久,就在她准备挂断时,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响起:\"小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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